上演帽子戏法之后,球员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?
在足球上做个标记,然后和裁判说好赛后把球拿走?像贝利那样。冲到角旗区,做出一个策划已久的庆祝动作,然后期待此后N年,人们回忆起本届比赛,就会记得这个仰天长啸或者横眉立目仰头晃脑?那是贝克汉姆。
大卫·比利亚没有这样做。他的反应很奇怪,这个来自阿斯图里亚斯的“神童”(El Guaje),以他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了板凳席上,专找已经被替换下场的另外一个“神童”(El Nino)托雷斯。
比利亚把自己的帽子戏法献给了托雷斯?没错,他的第一个进球是托雷斯助攻的,第二个进球源自伊涅斯塔诡异的中路虚晃后直传,第三个进球完全是他自己在禁区内戏耍俄罗斯的“小学生后卫”(希丁克语)。可比利亚对他的锋线搭档无比尊敬,他肯定意识到,托雷斯在第54分钟被替换下场时,心中多少有一点郁积。慷慨热情的比利亚,用了一种特殊而又感人的方式,让托雷斯和他一道分享帽子戏法、分享西班牙大胜的快乐。
托雷斯下场时,平静的脸色中略有些落寞,而当比利亚从人群中冲过来,和他畅意拥抱时,那略布雀斑的神童脸上,满是开心的欢笑。
这就是足球的美,足球能超乎体育,打动人心的地方。这种温暖人心的情愫,强过比利亚帽子戏法给球赛带来的震动。他是伟大的射手,更是心胸开阔、善解人意的好人。
直到现在,我仍然对托雷斯和比利亚的锋线搭档有所疑虑,因为托雷斯似乎很难在西班牙奢华中场的支持下,发挥出在利物浦那种神鬼莫测的杀伤力。这种怀疑,其实在西班牙同行中早有存在,甚至不少人觉得西班牙应该打比利亚一个单前锋,让托雷斯扮演反击时的奇兵。从纯足球角度分析,托雷斯进攻时需要更多空间,一对一状况下,世界上能顶住托雷斯速度技术和力量的后卫,恐怕少之又少。不过西班牙主要的风格,是中场控球状况下的渗透式进攻,而在这种体系下,比利亚超凡的位置感和致命的临门一脚,却能得到极好的发挥。
这两个人多少有点竞争关系,他们的职业发展道路也完全不同,阴暗一点想,他们都不是同一族人。足球当然和民族纠葛无关,只是西班牙队里,卡斯蒂利亚、加泰罗尼亚、加利西亚、安达卢西亚、瓦伦西亚……山头太多,大佬太多。金发碧眼的卡斯蒂利亚神童,与阿斯图里亚黑发黑睛神童,似乎难成一路。
比利亚用他宽阔的胸、热诚的心,打开了一扇此前若开若隐的门。赛后作为聚焦度最高的人物,他说的仍然是跟托雷斯合作是多么重要,托雷斯是多么伟大的一个射手。再回想他打入第一个进球后跟托雷斯的庆祝,你会觉得,足球至高无上的团队意识,在这个阿斯图里亚神童身上,得到了多么完美的展示。
因此法布雷加斯又在鼓噪阿森纳“一定要买下比利亚”,因此皇马在欧洲杯前,就已经开出了3000万欧元的价码。大家争夺的,不仅是一个不世出的禁区之狐,更是一颗面朝比斯开湾成长的博大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