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周前,巴拉克在美航球馆观看迈阿密热火与达拉斯小牛之间进行的第二场NBA总决赛。他笑着坐在看台上,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像其他球迷一样随着音乐摆动着身体,最后他为达拉斯小牛不可思议的逆转而用力鼓掌,他为自己的同胞诺维茨基感到高兴。诺维茨基与巴拉克当然不能直接比较,但是在这个夜晚他们看上去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。两人都是多年来各自领域的顶尖运动员,他们的职业生涯都因为缺少一个冠军头衔而显得有缺憾。两人都对国家队有着深刻的影响,但从没有率队拿到欧洲杯或者是世界杯。
几天之后,他们之间的不同变大了。诺维茨基率领小牛拿到了总冠军,可以在佛罗里达尽情的庆祝。巴拉克却得到了德国足协的正式声明,他的国家队生涯成为过去。无论双方如何的唇枪舌剑,探讨是否给予了球员最大的尊重,但不能改变的是,德国队的最后一个有着领袖气质的球员,已经成为过去。
巴拉克34岁的年龄、不断反复的伤病,通常被认为是国家队放弃他的原因,但实际上更重要的是德国队正在进入了一个变革期,德国国家队正式告别了强人领袖的时代,进入了一个依靠集体进行“平行管理”的新时代,这是勒夫新架构,在世界杯和欧洲杯的预选赛中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,勒夫不希望再有巴拉克这样的队长了。
最后一个传统队长
对足球场上的集体与个人的关系,德国人看的很辨证。他们很注重集体配合的力量,同时他们又认为,一名场上核心球员的存在很关键的。核心球星也许不会在战术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,但可以在精神意志上激励队友。德国的传奇球星布莱特纳曾经说:“现在这一代球员中,也许根本不需要头狼。但是他们总需要一个大脑来组织球队。”
德国足球一直都有这样的领袖人物,远的有贝肯鲍尔,近期的有马特乌斯、萨默尔、卡恩。他们都是国家队的绝对领袖,他们在球队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1999年巴拉克成为国脚的时候,就是这样的球队气氛。德国的主帅是里贝克,在球队的驻地里,没有什么心理医生,也没有球员休息时,没有什么平行管理体系。马特乌斯或者卡恩在队内一言九鼎,他们的话就是其他球员必须遵守的纪律。巴拉克融入了这个系统,到2002年的时候,他已经是球队的领导者了。从前辈马特乌斯和卡恩的身上,他学到了一个德国传统队长的特点:对队友的严格和对成功充满了渴望。
可以说,巴拉克是最后一个具备传统特点的德国队长。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,那么巴拉克也会像前任们一样,严格的管理这个团队,带领球队去冲击冠军。但是克林斯曼来了,跟随他的是勒夫。克林斯曼和勒夫不会赞同布莱特纳关于“大脑”的看法,德国国家队不再是一个规矩森严的团体,而是要成为一个让球员感到舒适的团队。
随之而来的是对队长权威的严重削弱。克林斯曼的前任里贝克和沃勒尔对球队管理采取信任态度,他们对球员的自律非常有信心,队长几乎行使着球队日常生活管理者的权力。但新的教练将管理权收拢在自己的手中,队长的意见将只是个参考。2006年世界杯揭幕战,克林斯曼与巴拉克有了第一次分歧,轻伤的巴拉克要求坚持上场,克林斯曼将他放在了替补席上。一个很少见的情况。
强人时代终于结束
2006年世界杯结束,克林斯曼功成身退,勒夫成为新主帅。巴拉克还是个很强势的队长,在卡恩退役之后,他是这支球队中唯一的世界级球星,勒夫也需要他,毕竟施魏因施泰格、波多尔斯基和拉姆这些年轻球员还缺乏经验,需要巴拉克来扮演领导角色。
但举止儒雅的勒夫在管理球队的问题上毫不退缩,巴拉克作为队长的特权消失得无影无踪,他的权威被不断的被动摇。2009年4月,波多尔斯基在球场边掌掴巴拉克,严重冒犯了一位队长的威严,勒夫没有做出任何行动,波多尔斯基甚至没有被罚款。对巴拉克来说,这已经是勒夫削弱他权威的一个信号。
半年之后,巴拉克公开挑战勒夫,想证明自己在球队中的地位。他批评勒夫对弗林斯这样的老国脚缺乏尊重,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要求勒夫对他能更加尊重。强硬的勒夫要求正在切尔西踢球的巴拉克赶回德国作出解释,最终巴拉克选择了屈服。巴拉克说:“他是国家队教练,他作出的决定我们所有人只能接受。”
控制不住情绪给巴拉克闯了另一次祸。输掉了2008年欧锦赛决赛之后,比尔霍夫要求他到球迷看台下致谢,巴拉克拒绝了要求,并且与比尔霍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,两周之后他才在媒体上公开表示“对不起”。频繁的道歉说明了两件事情:一方面是国家队内他地位的弱化,另一方面是他渴望提升自己作为队长的认可度,但他的努力没有起到作用。
平行管理下的牺牲品
勒夫想要“平行管理”,这必须以巴拉克这样的领导球员退位为代价。他也不是唯一被迫退出国家队的球员,前队长卡恩就是在克林斯曼上任之后失去了队长袖标,此后整整两年的时间里,克林斯曼与勒夫都对门将的竞争闭口不言,在本土世界杯开始两个月前,卡恩丢掉了主力位置。为了能参加世界杯,卡恩接受了这个安排,但世界杯之后他就宣布了退役。
2008年欧锦赛之前,弗林斯还是德国队的绝对主力,但勒夫很快开始使用年轻球员,曾经八次佩戴队长袖标的弗林斯尽管还被征召参加过两次比赛,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离开了国家队。去年2月,勒夫表示不会再召入弗林斯了。更早一些的还有沃恩斯,2006年世界杯前,他在对阵意大利的比赛中表现不佳,克林斯曼从此将七次担任过队长的沃恩斯从名单中划掉。66次为国出战的沃恩斯同样批评教练组对他缺乏尊重,欺骗了他。
沃恩斯、卡恩、弗林斯和现在的巴拉克对国家队教练组的批评都是相同的。从克林斯曼到勒夫,都在不遗余力的建立起一个没有绝对领袖,只有平行管理体系的球队。弗里德里希在世界杯上就评价说:“我们现在紧密的凝聚在一起,再也没有什么阶层的区别。作为老将我们会听年轻球员怎么说,年轻球员也会听到老将的经验,这样的团队是我们的优势。”
按照“平行管理”的理论,勒夫的球队中有拉姆担任队长,此外还有球员们选出的其他四名球员一起组成了一个小组,负责沟通球队与教练组,球队中不再有一言九鼎的传统式队长,只有传达建议的新领导团体,这样的球队里自然也就没有了弗林斯、巴拉克等球员的位置。
这样的新结构符合德国队年轻球员为主的球队特点,胡梅尔斯在世界杯之后才加入球队,他说:“用资历来决定权力的分配,只因为年龄大就能管事儿,在我看来只有幼儿园里才会这么做。因此我认为现在的球队的管理模式非常理想,我很喜欢这样的团队气氛。”